孙守义揉了揉林业乱糟糟的头发：“高阶玩家进副本时，一般都会备上能够清除污染的药水，但……”短发姑娘觉得不对，想拉他走开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
他原本清隽的面庞早已看不清五官，鲜血顺着肩颈划过手臂，在指尖汇聚成一点，又缓缓滴落在地。萧霄明白，对于一个才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陌生人来说，自己说得有些太多了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面对秦非时他总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。

很显然，以他拿到的身份来看，即使什么也坏事不做，仅仅只是泄露出些许身份信息，都足以带来致命的危机。不是找不到钥匙吗？秦非正在思考着徐阳舒的话。

想要体验最原汁原味的湘西民俗吗？想到副本规则，宋天终于意识到，他应该是触发了任务。

秦非环视餐厅一周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。林业不敢细品，将嘴里的食物囫囵吞下，抬起头对老板娘扯开一个不太自然的笑：“好吃极了。”背后的触感仍未停。

“真不知道该说这个玩家幸运还是倒霉。”四个浑身腐烂、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尸鬼从四个方向向他逼近，林业想起身逃跑，可身体却被某种来源不明的力量束缚着，四肢与躯干都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，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绳索，将他牢牢束缚在原地。

有玩家向薛惊奇递过来一包纸巾，薛惊奇抽出一张擦了擦汗，又将剩下的分给别人。污染源半垂着眸子道。

但他那颗同样一百多年都没动过的脑子，此刻正勉强又艰难地运作着，告诫着右边僵尸：别去招惹眼前这个男人。“我还没想好。”秦非坦言道。那二十四名抬棺人围拢上来，对着黑布背后的棺材吟诵着什么。

秦非接过三途手中的笔, 笔尖落下，在纸上画出长而笔直的横线。从秦非忽然对近在咫尺的萧霄视而不见，

一直压制在秦非身上的那股力道也随之一起消失，秦非用手臂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，皱眉打量着周遭环境。

“喂。”青年眼底噙着温和的笑意，半蹲下来，轻轻拍了拍徐阳舒的脸蛋，“别装了，你不是也想去找书吗？”其他主播见鬼：尖叫、哭泣、四处逃窜。现在，他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，以一种第三方的角度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
三途犹豫片刻，对秦非道：“如果我和你分享一些信息，你可不可以把这东西的门打开，放我们进去？”绝不能拖大家的后腿！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，扩张到极致的眼眶中却不见丝毫颜色，只有一对空洞的眼白，附着着蠕虫般密密麻麻的血丝。

“反正就是要拍马屁，反向拍马屁也是拍马屁。”

头顶的水晶灯缓缓褪色，成了一盏苍白色的纸灯。

她扭头的动作变得额外艰难，模糊一片的视野中，她只看见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缓步走了过来。告解厅内，秦非与24号挤坐在一张小凳子上，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。无限的回廊在秦非眼前分割成一条条岔道，那一条条岔道又交汇成同样的墙面和地板。

没几个人搭理他。

不少玩家正在路口踟蹰，犹豫着该朝哪个方向走。秦非眨眨眼，一脸无辜中带着丁点委屈：“我说你是撒旦啊，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？你凶我干什么。”头顶的白云像是被墨染了般，迅速褪成昏沉的深灰。

0号捂着自己正在淌血的耳朵，目光中难得地显现出些许愕然。“我把那个球找回来，交到小桑手里以后，他好像的确跟我说了句什么话。”秦非看着他，眨了眨眼，伸手指向自己。

配上兰姆那张柔软无害的脸，顿时让气氛和缓了起来。微妙的气氛在空气中升腾，两天一夜的共患难所连结而成的关系网在这一刻变得脆弱不堪。

真是狡猾啊。对于12号来说，自己两人和6号分明没有什么区别，都是对手。

原本，在双方信息都不透明的情况下，红白两阵营是站在同等地位上的。“我怎么就只看到你们的嘴在动。”可怜的道士发问道，“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啊？”老板娘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：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哎呀，反正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，他们天天在小区里和人家吵架。”

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笨的离谱，很容易问出傻问题，可萧霄实在无法克制内心的不解与好奇：“秦大佬，你为什么不自己去？”右边僵尸活了一百多年就没受过这种委屈！

谈永很紧张，一紧张起来就更发挥不好。秦非见安老师一副难以接受现实的表情，十分贴心地开口宽慰道：“怎么了？好不容易找到哨子了, 你不高兴吗？”秦非眼神闪了闪，心中有了猜测。

四只眼睛顿时齐刷刷地瞪向秦非：“你说什么？！”“我的孩子，就在这里，向主阐释，你所要揭发的罪。”薛惊奇眯了眯眼。

她望向秦非，似笑非笑：“我想，你应该并不想被别人知道和‘祂’有关。”从和亚莉安视线交错的那一刻起，他便已然心知肚明：7月1日。

鬼影受到烛火压迫，憋憋屈屈地退远了些许。“回去睡觉吧，别呆在外面了。”秦非看了一眼时间，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萧霄的脑袋。现在看来，秦非先前的分析果然没有错。

他反应极迅速地后撤，但还是有些迟了。不远处，萧霄见秦非醒了，迈步向这边走来。在进入冥想状态的前一秒，他心中唯一闪过的念头仅有一个：

声音太轻，秦非听不分明，只觉得那吟诵漫长得不像样子，头顶的乌云来了又去，血月时隐时现，而吟诵却始终不曾停止。按照往年的祭祀情况，咒念到这一部分时，棺中的尸体势必会发出很剧烈的震荡声，那是那些尸体的亡魂在抗拒林守英的吞噬。

手伸到一半，被秦非强行压了下去。

副本对一个人的精神影响，真的能大到这种程度吗？他的声音越来越轻，声调拖得很长，像是一块沾满毒药的蜜糖，拉扯出危险的丝。